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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夢裏無花開

其實想來我對這個小鎮是沒有多少留戀的,以至我在離開的三年時間裏很少夢見她。還有我那間居住了十年的老屋,竟沒有一次出現在我的夢裏,如此想來,我到真的是很無情之人了。  
        說是小鎮,其實是除縣城之外的第二大鎮,在老人們的記憶中,曾經也有過車水馬龍的輝煌過去,據說這裏是縣內最繁華的擺渡碼頭。在很難尋覓到那些久遠的印記的遺憾中,我曾經站在蜿蜒的涔河上想感受那一份穿越歲月的痕跡,但我依稀只看到那些在昏黃的水中招搖的水草,以及那幾條挖沙的漁船蹣跚而過。除98年漲大水,水面波瀾壯闊過外,大部分時候一律是河岸高懸,枯水季節還可以從那些河裏露出的土坎上走過。也許沒有了喧嘩沒有了輪渡的河流經過幾世的流淌,乾涸就成了最終結局和走向。所有每當我以最自豪的筆寫出我在涔河的什麼地方時,請原諒,其實我心中想的是她前世的美麗,而不是她如今的醜陋。  
        小鎮方圓不足兩公里,兩條主幹路呈十字形把整個小鎮分成東西南北四個切面。不過和其他任何的街道一樣,當中有很多小巷貫穿著,有時候走著走著就有些迷失的感覺。走過那些巷子深處,總有打扮妖豔的女子當門而立,有風塵味撲面而來,就有著曖昧的氣息飄散在風中,讓人感覺好象不怎麼自在。當然我無意捕捉那些沉澱在生活最底層的辛酸,就像這小鎮上所有來來去去的人,從來沒有把這一面當成生活的不和諧,僅這點也讓我見證了小鎮的開放與寬容。
        小鎮給我的感覺是相當溫和的,每天都是那些熟悉的臉譜,每天都能見到那些人,從菜場到超市,再到街道的任何一個角落,能混個臉兒熟就說明你已經居住三年五年了,你不需要叫出別人的名字,但就是臉熟就行,只要你還沒准備掏鈔票,那賣東西的馬上說,我認識你,你是醫院的某某……呵呵,那感覺就是不買好象就絕對不好意思了,以至於三年後在縣城我都不知道怎麼跟那些陌生的笑容開口了。
        小鎮上居住著兩三千人吧,其中一部分是有著單位上著班的,另外大部分就是當地一些因為街道擴充後土地被徵用後的農村人口,當然失去土地後靠做點小生意租個門面鋪子什麼的,他們的生活也許更加富足了。一直以為他們的經歷就是現在城市與農村交融後的素描吧,因為城市的擴容,土地的徵用,把他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從而成為城市最基本的構成單位。所以他們的閒散自由與從容,也成為城市的主要元素。也因此,除了急急趕班的人們,能在茶館、酒館、牌館擺上一天龍門陣的絕大多數就是那些老少爺們。當然能夠充當談資的除了東家長西家短外,再就是那些街上發生的芝麻大點的事了。曾經有人打個這樣一個比喻,說東街死了一只貓,三分鐘後就傳到西街說死了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子,據說還是單身……從而引發無數的聯想與暇思。於是在風傳了若干次醫院又怎麼怎麼打死人後的口舌中,我終於放棄了那種忿怨的解釋,從而理解了這個空虛的小鎮需要些調料來填補他們的生活,來填補他們茶餘飯後的清閒。
        寫到這裏,我覺得應該從正面上突出一下這個小鎮了。小鎮的鍋餃可謂一絕,還有個名字叫“黑水堰”鍋餃,這個可是經過註冊了的。不像那些我們在超市買的速凍水餃,皮全部是手工趕制的,薄而粘,肉餡新鮮基本上是現做的,然後放在那個平板鍋上用油細細地煎成那種黃金帶色的感覺,聞著那味就有些饞人的了,然後吃在嘴裏嘎蹦嘎蹦的那個脆呢。早晨吃時,還給你備著心肺湯,真是一口一個鮮!也因此吸引了很多地方的人,經常看見那裏停著各樣小車,想來,美食都是人人愛的東西。以後在什麼地方吃鍋餃都沒有吃出那種風味來。
        西街盡頭穿過公路,就是一片山,這山說起來也有講究,以至於出現在我的文字裏,其實是因為這山的名字,叫“花果山”,不過與美猴王裏的花果山可是相去甚遠了,除了野花除了是片橘子林茶林外,再就是些荒草淒淒了。有這種感覺是因為這裏是小鎮上幾乎所有人過後的埋骨之地了,所以總有些迷離的傳說從那兒一直蔓延過來,從公路上往那裏望去,就有些陰森的氣氛。曾經就有那裏一個幫助別人管橘園的人因為突然摔了一交結果死在我們醫院了。所以平常上儘管那裏開著絢麗的野花,結滿黃燦燦的果,一般人是不敢隨便去溜達的。
        在這個小鎮上居住了那麼多年,一直到我離開時,我其實好象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小鎮的人,就正如我離開後怎麼也回想不出有多少是我深情的眷念。但做為過客,我好象又分明有些不舍的,這當中到底是什麼,我還是不怎麼明白。
        但不管怎樣,小鎮之於我已經是過去了,一同過去的還有我那麼多的青春與年華……其實我不願意時時想起小鎮,也許就是因為不願意想起那些開著青澀的花的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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